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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七十九章 还能迈一步

readx();尸横遍野的山谷,除了室宿那一声喊,一直都很沉寂。这种浸泡在血腥之中的压抑,完全是由死亡堆积而成的,堵得人透不过气来。寥寥几个意识尚存者,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。

而现在,死亡堆积的静默中,忽然有人动了。没有声音,就是缓缓地有了动作,在那片尸山之上,一只粘满血污的手像是在挣扎着,朝着二人挥动。

这是在求救吗?

如果不是看到室宿那双愤怒的赤目,南小河一定会这样以为。可是有室宿仇恨的眼神在前,他总也判断得出,忽然动起的这位,是敌非友。

一下、两下,那只右手很勉强地挥动着。

室宿已经放下壁宿站直了身,南小河却完全看不懂。

这是什么意思?他望着那只在凭空挣扎的右手。

右手忽然停了动作,凝固在了半空。

室宿迈步就要上前。

“当心。”南小河连忙提醒着。周围的状况,这须臾他已经扫了个大概。他原本以为北斗学院在山谷进行了殊死抵抗,所以才有了如此大规模的惨烈牺牲。可当他数眼扫下来后,一个另他目瞪口呆的事实是,倒在山谷中的这一具具尸体,亦或是生死暂且不明的,竟然全部都是三大学院的服色,北斗学院的居然一个都没有,连受点伤的都没有。

这怎么可能?

南小河无法相信。他不用细究倒在这里的究竟都有哪些人。会参与这次行动的三大学院门人,全部都是三院最优秀的精英高手。可眼下,只看这山谷里的伤亡,粗略估计三大学院的实力便足以倒退十年。更可怕的是,三大学院牺牲了十年的实力,却好像没给北斗学院带来任何伤亡。眼前一点北斗学院门人的痕迹都有,有的就只是那个在尸堆里动起来,诡异地朝他们挥了两下手后就又僵住的家伙。

难不成,是他一个人做到的?

这个逆天的想法终究还是钻入了南小河的脑海,因为眼前的情形实在无法让他想出其他任何一种可能。

所以他连忙提醒室宿小心。如果这一山谷的伤亡。都只是这一个人做到的,那别管他南荡门门主还是室宿,在人面前怕都远不够看。

可在整个大陆,能轻松压制他们这级数的高手。恐怕也只有那六位了,眼前这位难道是……

“你没发现吗,那家伙已经到极限,魄之力都耗光了。”室宿咬牙说道。

所以说,终归还是这家伙一个人做到的吧!可看这家伙瘦瘦小小。少年模样,绝不似那六位当中的任何一人,这人是谁?

南小河还在疑惑,室宿却已大步流星地走上,二人的身后倒是传来一声惊呼,南小河回头一看,是缺越学院的苍海岛主在他二人之后终于也走进了这片山谷,瞬间就不淡定了。

南小河顾不上解释,室宿几步便已经踏到了那人身前。而那人之前还挥动了两下的右手此时已经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。

南小河看了一眼被室宿放下的壁宿,确信已经断气。这位修炼界硕果仅存的前辈高手。竟就这样毙命在了这山谷之中,做到这种事,难道真的就是眼前这个他根本认都认不出的少年?

“是谁?”结果这时,室宿的怒吼再次在山谷中回荡。

南小河那个逆天的想法,室宿纵然会想到,却绝不会接受。

那可是他的老师,年纪虽长,却老当益壮,更有神武印在身,就算是六大强者。老师都未尝没有能力一战。眼前这么个陌生的少年,是击杀老师的凶手?他不信,无论如何也不会信。

“是谁!”

他咆哮着问道,声音灌注着魄之力。仿佛利刃在山谷中回荡。与他近在咫尺的路平脸上顿时泛起一朵血花,他的脸已被这音波伤到。

是谁?

他模模糊糊地听到好像是这声音,好像是个疑问,可他真没力气回答,他甚至已经没有力气思考。

好累。

从身体,到魄之力。自己身上的每一寸,但凡是还属于他身体一部分的,都好累。

他睁着眼,却累到看不清眼前是什么。

他听到声音,却累到听不清说得是什么。

他抬手,是听到声音,是想来个一声征来着,可是他的动作快不起来了,魄之力也再用不出来了。

他确实已到极限,在击倒了这满满一山谷的三大学院门人后,用尽了他所能耗费的所有气力。这种筋疲力竭的感觉,上一次感受,还是逃出组织时。他杀光了追兵,背着苏唐走在雪原中。**锁魄因为实验被暂时开了的缺口阻渐恢复了禁锢。没有了魄之力,他只是一个比普通孩子还要瘦弱一些的少年。他背着苏唐,就那样一直走,他不知道方向,也不知道要去哪,只是朝着前方。他走了很久,有跌倒,有爬起。直至完全走不动时,他记得自己也像今天一样,终究还是没倒,终究觉得还是可以再继续向前走点的。

那时的他,最后终于向前又走出了一步。

所以现在的自己,也应该还可以再出一招吧?

“是谁?!”室宿的第三次怒吼,第三次咆哮。他多少有点失去理智,但总还是看得出,眼前这位,怕是连神智都已经模糊了,从这里他问不出什么,这第三声怒吼,已是攻击,音波犹如重锤,朝着路平耷拉的脑袋冲了去。

路平的头却恰恰就在这时抬了起来,本已无神的双眼忽又亮起。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大片大片刺目的雪白,没有边际、没有尽头,而他,只是望着前方。

还能走一步的。

他的心中,便只有这么一个念头。

而后他正好听到一声怒吼。喊得是什么,他没听清,也无意去听清,听到有声音,他下意识地便有了动作。

还能走一步的。

他一边想着,一边已经挥起手。

迅疾、准确。

一声征!

魄之力自路平的指尖弹出,而他已是无意识的状态。胸中只剩一个念头——背着苏唐,继续走。

魄之力浩然成形。

冲、鸣、气、枢、力、精,什么都有。如果说室宿那一声音波像一记重锤,那么路平这一指弹出的。也是重锤,并且还是利剑,只不过是千万柄重锤,千万把利剑。

一个看上去垂死之人,忽然就发出了这么一击。近在咫尺的室宿根本半点反应都无。他的攻击已碎,他的人被那千万重锤、千万利剑轰中,直飞出去。

突如其来的变化,让南小河和苍海都措手不及,施以援手的念头刚起,室宿便已经呼一声从他们的身旁飞过。他们所能做的仅只有扭头去看,就这,视线竟然还有点追不上。

啪!

直飞出去的室宿笔直地撞在了山壁上,发出的竟是“啪”的一声。南小河和苍海都是先听到这声音,视线才追到。可是他们却再找不到室宿了。

山壁上,撞碎的山石正在飞起,留上山壁上的,竟只剩下一片血迹。

碎了。

玄武七宿之一的室壁,被这一击轰上山壁,竟就碎了。一点骨肉都没剩下,一点魄之力的痕迹都没有,碎得如此干净,只剩下一片血迹印在了山壁。

这是什么力量?

南小河和苍海一起张大了嘴,眼神稍触。便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字:逃。

让堂堂四大的两位顶尖强者如此干脆的想逃,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事。但是更可怕的是,两个都没有动。

不是放不下身段,不是还在坚守什么信念。两人不动,只是因为他们不敢。

眼前这位,是抬手就将与他们齐名的室宿打成一摊血迹的强者。他们是怕逃起来死得更快。

他们微微回头,小心移转着自己的视线。然后就看到尸堆中的那位,无比艰难地向前挪动了一下。

路平眼中已经没有对手,还能走一步。是他此时坚持的念头。

“是回光返照!”这一步,却让南小河和苍海彻底认清了路平。刚刚那一击固然可怕,却是路平临死的最后一气爆发。

如此可怕的敌人,岂能再给他回过气的机会?这一刻南小河和苍海心意相通。先前怕得厉害,实在是路平的实力太过碾压。现在看到有机会,两人可都不是没有勇气冒险的人。身形如电,齐朝路平冲了去。

望着两道身影,路平已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上次雪原里飘然下落的雪花,在自己挤尽最后一丝气力走出那一步后,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将自己埋葬。

上一次,他最后遇到了院长,将他和苏唐带回了摘风学院。

这一次呢?

这一次不会再有院长了,不过所幸的是,这一次也没有苏唐。

想到这,路平不由地笑了。在一片尸堆当中,满身血污,犀利的两记杀招面前,他无比自然地笑了起来。

这……

看到这笑容的南小河和苍海心头顿时一紧,可是已冲到这地步的他们已经没有退路。

身形交错,两道身影划出一道完美的十字,从路平站立的位置掠过。

成了?

不!

两人马上就都感知到了,一道魄之力以超乎想象的速度,极快地来,极快地走。

两人身形交错的位置,临死还在微笑的少年已经不见,只余下一道流光残留的尾巴。在两人杀招刻不容缓的刹那,路平竟被人硬生生从这里给带走了。

什么人?

感知着那残余的魄之力,两人望向上空,流光的尾巴直飞出这片山谷。

他们不知道这人到底从哪来,只见他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路程、距离,仿佛完全不存在一般。

南小河和苍海互望了一眼。

“天涯咫尺。”

“开阳郭无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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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有一个地方写错了。南天学院新出场的这位名字可爱的小河门主,是南荡门门主。东林写多写惯了写成南林了,已修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