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孔令铮说道:“对我们来说,这件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吧,现在可以谈我们俩的事情了吗? 我会让父亲去向戴局长和奶奶提亲的。”
“令铮,我不打算嫁人了。”谢七突然低下头:“不是不愿意嫁你,是不愿意嫁任何人。令铮,我已经做好这样的打算了。”
“为什么,你一个芳华的姑娘打算一辈子独老吗?”孔令铮说道:“你到底是怎么了,要是不想嫁给我,不需要用这样的理由。”
谢七颓然地闭上眼睛:“我不知道,不想打破现在的局面和关系,我想安安生生地呆在洪门,和姐妹们呆在一起,哪怕是呆在奶奶身边,也没有那样的归属感,令铮,我有时候会迷惑,我的记忆真的全部回来了吗?是不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。”
“为什么?”孔令铮问道。
“我时常会有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能力冒出来,比如我会英文,而且到了熟读外文书的地步,奶奶说这不可能,我擅长的是东瀛语。”谢七说道:“令铮,我要怎么办?我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了, 在没有弄清楚这一点以前,我不会谈婚论嫁,万一……”
孔令铮突然将谢七拥在怀中:“没有万一,谢七,不管你是谁,我都要,以前是孤儿也好,现在是戴局长的侄女也好,不管你是什么人,我爱的只是你,不管你叫谢七,还是叫蓝依晴。”
“令铮,真的谢谢你。”谢七突然笑了,抹去眼角的眼泪:“不过,不要提亲,好不好?”
“你对姓杨的是不是也有好感?”孔令铮突然说道:“在你的眼睛里,我看到对他的关心和思念,对我,会不会也有这些?还是只对他一个人?”
“我说过的吧,对你们我是一视同仁的。”谢七说道:“我感觉得到你对我的爱意,也羞愧自己不能给出相同的回应,不要再等我了,遇到合适的人,就娶了吧,我先走了。”
谢七迅速地推开车门,直至她走过拐角,再也看不到他的背影,孔令铮才收回目光,他也想过强行娶过门,可是谢七就是这样自主的女孩子,如果是这样,自己会永远失去她……
谢七走过拐角,身子贴在墙壁上,闭上了双眼,孔令铮再一次让她摇摆不定了,她刚才也想就此同意,替自己的人生划上一个暂时的句点,可是,自己还是做不到勉强自己,她睁开眼睛,扫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,那人,不正是送怀表给自己的人吗?
谢七飞速地追过去,那人的步伐却也越来越快,直至消失在十里洋场的人群中,谢七跑了一路,仍然跟丢了,心中懊恼不已,正沮丧的时候,一个声音响了起来:“累吗?”
这个声音让谢七一愣,转头一看,本以为消失的人又再次出现了:“你还在??”
“我?”这男人生得高大,十分俊美,嘴角上扬的时候足以令女性入神,在见过杨砚卿以后,还以为再没有比他更俊美的男人了:“本来是要走了,看你追得这么辛苦,只有停下来了。”
“我,谢谢你送我的表。”谢七想到怀表,不禁说道:“那块表很特别。”
“是手工打造的,所以比较特别。”那人说道:“如果是为了那块表来追我,难道是想付我钱吗?”
谢七不禁莞然,眼前的这位男人真是,见谢七不慌不忙,而且脸上仍然带着笑意,这男人反而笑了:“那块表是我送你的,真心送给你,就当我们有缘吧,不用放在心上,告辞了。”
目送那个男人消失在人海,这一次是真的消失了,谢七松了一口气,看来是自己想多了,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样洒脱的人,谢七返回洪门,三姐和六姐正在院子里嬉戏打闹,见他回来,陈六说道:“七妹,又去戏院了?”
“哪里是又。”谢七说道:“戏院已经转手了。”
两人收了嬉笑的面色,洪三说道:“这一天还是来了,七妹,大姐已经交代了,这件事情我们不用再插手了,以后,就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吧。”
洪三的眉头紧锁,参与这件事情影响最大的人就是她了,遇上方副官到成为寡妇,这种命运的变更是这么地快,如今,这一切却远离自己而去,洪三叹了一口气:“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参与该有多好,好了,不说了,七妹,不要想太多了,杨老板吉人自有天相,不会有事的。”
许二此时推门进来,脸上莫名地有些红晕,陈六跳过去:“二姐,你为什么脸红了?”
许二的手摸到自己的脸上,果然有些烫,许二尴尬道:“好像是有点烫,应该是要生病了,我会找大夫看的,六妹,就不劳你挂心了。”
见许二匆忙离开,陈六狐疑道:“二姐有些不对劲啊,最近总是偷偷摸摸地出去,说去哪里又不讲,晚上很晚才回来,不会是……”
洪三脱口而出:“和男人在约会吗?不像是在执行秘密任务的样子,再说了,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?”
许二听到身后的议论只当不知道,默默地进了自己的房间,展开手心,手心里躺着一只纸鹤,许二盯着它,脸上浮起一丝微笑,正在她投入的时候,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,许二猝不及防,手里的东西也没有来得及收起来,尴尬地看着进来的谢一,谢一仍未反应过来:“怎么吓到了?二妹,这是什么?”
“这个无聊叠着玩的。”许二匆忙将纸鹤收起来,这份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谢一更加怀疑了:“二妹,从不知道你会叠这些东西。”
许二的面色越发红了:“这……”
“二妹,刚才六妹和三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,我们姐妹间还有什么不能讲的。”谢一说道:“你最近是交了新朋友吗?”
许二叹了一口气:“大姐,你也算是过来人了,爱上一个不应该的人,我现在不确定可不可以,但是又觉得……”
“觉得心动吗?”谢一苦笑道:“是什么人?”
“大姐还记得东瀛使馆的事情吧,那时候我和五妹潜伏在使馆对面的花店里。”许二说道:“有一位曾经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,他叫宫田诚。”
“是他,二妹,我听你说过,这家伙似乎识破了你的身份,与井上的死脱不了干系。”谢一担心道:“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了?”
“大姐,不是在一起。”许二纠正道:“我们并没有正式交往,只是之后有过几次交集罢了,不过,大姐,心跳突然加速,因为他的动作会脸红心跳,这样子是不是……”
谢一叹口气:“二妹,看来你是陷进去了,这东西也是他送给你的?”
“是,刚才见面了。”许二说道:“不算是约好的,只是遇上了,聊了几句。”
“晚上晚归也是吗?”谢一笑着说道。
许二的脸越发红了:“只是晚上出去走走,并不是和他呆在一起。”
“出去的时候一定想着可以遇上他吧?”谢一笑着说道:“我明白你的这种心情,就像我自己,出去站在大街上,也想着一回头,他还在那里。”
“大姐,你这是?”
“二妹,如果对方是可靠的人,我并不会因为他是东瀛人就反对,何况他的母亲是华夏人?”谢一说道:“如果确实是可靠的人,放心地去吧,我们都会站在你的身后的,只是,一定,一定不要重复四妹的悲剧,一定不要。”
许二的眼睛红了,想到易四,悲从中来,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,谢一替她抚去泪水:“送走四妹的时候我们说过吧,以后要笑着活下去,看看三妹,也很努力呢,我们两个做姐姐的更不能落后了,二妹,好好地了解这个男人,确定值不值得去爱。”
许二点头:“大姐,我会的。”
屋外的陈六与洪三对视一眼,放轻手脚走得远远地,然后松了一口气,谢七双手叉在腰上,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:“说过不要偷听了,不过,听到了什么?”
洪三没好气地说道:“就你正直,要是正直,我们就不要告诉你,你自己猜吧。”
谢七无可奈何,上前抱着洪三的胳膊,撒娇道:“三姐,我们洪门最善解人意的三姐,就告诉我吧,大姐和二姐说了什么?啊,三姐!”
洪三终于奈不过谢七的撒娇,附在她的耳边讲了一番,谢七也面露惊讶:“是那个人?”
“可不是,听说是东瀛和华夏的混血,看上去倒是挺正气的,不过,毕竟是在东瀛使馆工作的人,就算真是两情相愿,也要小心点才是。”洪三说道:“我真是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了,是不是太过小心了?”
“东瀛人。”谢七苦笑一声:“不止是三姐这样,我也是如此。”
陈六打了一个呵欠,伸了一个懒腰:“不知道杨老板他们现在在哪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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