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令铮临走前就安排妥当,杨砚卿靠在车窗边上,谢七关切地问道:“现在还觉得不舒服吗?”
“不,好多了。”杨砚卿说道:“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。”
“不妨说来听听?”谢七说道:“群策群力,说不定能让杨老板茅塞顿开。”
“海底地宫的生气自不用说,因为太过强烈,连罗盘的指针也碎成粉末。”杨砚卿说道:“地上的圆形坑最让我不解,还有头顶的七颗夜明珠……”
“七颗夜明珠。”陈六突然露出羡慕的神色来:“整整七颗呢。”
“不止,加上外面的七颗,一共是十四颗。”吴老六也觉得可惜:“十四颗夜明珠,这一辈子,下下辈子都不用愁了。”
“打住,打住。”洪三没好气地说道:“什么夜明珠,这次没有缘分了,听杨老板说。”
“夜明珠的特征中并没有让人迷惑这一点。”杨砚卿说道:“抬头看夜明珠的时候,有一瞬间发生了变化,头顶的夜明珠好像更亮了,在那之后,脑子里突然记起以前的事情来,记得孔老爷说过的吧,他到江城找爷爷时,我仍是三岁,那时的记忆丝毫没有保存。”
“当然记得,而且,三岁的孩童的确不可能记得当时的事情。”谢七说道:“完整的记忆至少要在六岁以后,而且不同的人,对于儿时的记忆能力也不相同,杨老板还记得八岁时的情景,已经是出人意料。”
“可是在抬头之后,突然想起来了。”杨砚卿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:“好像脑袋受到了什么刺激,关于娘亲和***最后一面,清晰地出现了,娘亲就站在那里,一直让我乖乖地,说要和奶奶出门去买东西,还说要带糖葫芦回来,爹还捧着娘亲的脸,那些东西都很真实,就像发生在昨天似的,坐在爷爷腿上玩拨浪鼓也是一样,声音响起来,就像是真的,可是……”
“可是什么?”谢七问道,所有人的耳朵也竖起来。
杨砚卿说道:“不想清醒,就想那么一直看着,应该说,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,可是,身心就像被七颗夜明珠勾住了,怎么也没有办法动弹,看到桑九命的姿势,他也与我有同样的感受吧,才会最终把命留在那里,他喜欢独来独往,身边没有同伴,所以在遇到这种情况时,没有人可以提醒他,叫醒他,桑九命就这样死去,直到弥留后这么久,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,说起来,我还要感谢无名。”
“他明明有机会杀你,为什么放你一马?”谢七疑惑道。
“我也很想知道。”杨砚卿说道:“或许是担心杀了我,他一个人没有把握离开那里,在当时的情况下,保命是最重要的事情。”
“也许还有其它的原因,或许杨老板身上还有他需要的东西。”谢七说道:“比如玉扳指。”
杨砚卿的表情变了,他叹口气:“人在情境变得困难时的确很难保持绝对的理智,他近在眼前,我却没有问他玉扳指的来历,一心只问他杀陈阿七的理由。”
陈六转过头来:“我倒觉得那个高手值得注意,我们三人合力都对付不了他,孔少爷的枪法我有听说,精巧得很,居然打空,这样的人在暗,我们在明,吃亏的是我们。”
“如果他死死地盯住我们,迟早会露出马脚。我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。”谢七说道:“六姐,我了解你的个性,一定不要冲动。”
陈六吐了一下舌头:“高手过招勇者胜,可是实力悬殊这么大,我不想送死,放心。”
待回到十里洋场,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,推开门的一刻,屋子里尘封的沉闷空气扑面而来,新鲜的空气涌进去后,杨砚卿松了一口气:“回家了。”
“大哥,困死了,我先去睡一觉。”齐石打了一个呵欠,便往楼上走,吴老六老实一些,默默地在他们后面拎行李,杨砚卿上前:“我自己来。”
吴老六看着杨砚卿:“大哥,你大病初愈,多休息,我来。”
“大病?”杨砚卿摇头:“其实更像是休息,睡了这么久,身心反倒轻松不少。”
吴老六踟蹰了一下,突然将杨砚卿拉到一边:“大哥,我有件东西要给你。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纸,塞到杨砚卿手里:“这是我和齐石在曹疯子家找到的,人去屋空是不假,我在垃圾桶里发现了这个。”
纸团皱巴巴地,杨砚卿展开来,浑身一震:“这是……”
纸团上面写着一排批语——心较比干多一窍,智比卧龙胜三分,情义若欲长久时,惊天改命不自禁!
这是不是爷爷给自己算的命批吗?怎么会出现在曹疯子的家里,吴老六见杨砚卿面色微变,便说道:“不止如此,我还在曹疯子的家里发现了一些东西,还有这个。”
“这是阴阳牌。”杨砚卿说道:“还有什么?”
“还有一个东西比较大。”吴老六说道:“放在床的后面,齐石说那东西叫八卦镜,不过比一般的尺寸要大。”
“八卦镜。”杨砚卿说道:“是什么材质的?”
“木头加青铜的镜面,我和师父也见过不少青铜器,十分确定,那就是青铜镜面。”吴老六说道:“做工很精致,怎么说呢,上面还刻着龙形,而且球面是凸出的。”
“难道暗含阴阳鱼?”杨砚卿喃喃念道,见吴老六一幅不解的模样,杨砚卿解释道:“其实就是你们所说的太极图,因为像两条游动的鱼儿,又代表阴阳,所以我们才叫它阴阳鱼,你们所说的木头应该是桃木,识阴阳的人,叫它仙木或是降龙木,还有一个称呼比较特别,叫鬼怵木。”
“早就听说桃木是可以压邪的,鬼怵木这个名字倒十分贴合。”吴老六说道:“大哥,这个曹疯子看上去像个阴阳先生。”
“是啊,懂行。”杨砚卿说道:“看来他有算我的命格,他对我倒十分有兴趣。”
“大哥,这个曹疯子算不算是我们的朋友?”吴老六说道:“感觉是一个很玄乎的人。”
“现在还不好说。”杨砚卿说道:“他得罪了井大,现在正疲于奔命,以后若是有缘见面,再一探究竟,老六,你也累了,上去休息吧。”
回到房间,杨砚卿又结实地睡了一觉,睡梦中好几张脸一直交替出现,一会儿是无名,一会儿是曹疯子,最后定格在谢七的脸上,他猛然惊醒,坐起来,夜幕已经降下来,杨砚卿起来,独自一个悄然出门,去戏院。
杨砚卿刚走到门口,戏院经理眼尖,马上就跑出来:“老板,你这阵子去哪里了?”
“去了外地。”杨砚卿双手背在身后:“戏院这阵子还好吗?”
“戏院倒是还好,不过……”经理一幅难以启齿的样子:“因为总有东瀛女人在戏院出入,对戏院多少造成了一些影响。”
“东瀛女人?”杨砚卿说道:“难道这人进来还主动讲自己是东瀛女人?”
“不,她每次来都穿着和服。”经理说道:“现在外面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,虽然咱们戏院是打开门做生意的,可是东瀛人来得这么频繁,客人们都有些流言流语了。”
“铃木香织。” 杨砚卿说道:“是这个女人吗?”
经理苦着一张脸说道:“就是她,现在樱花百货公司的老板,她每次来都点名要见老板,听说你不在,还非说是我骗她,上一次,还硬冲到二楼的办公室,我都没有拦住,那个女人真是不一般,感觉会武功一样。”
这女人是疯了吧?杨砚卿说道:“以后她来,不要让她进来,就说是我的意思。”
“老板,这不好吧。”经理压低了嗓门:“听说樱花百货的后台很硬,公开这样,会不会惹上麻烦?”
“她要是有火,让她来找我。”杨砚卿说道:“就这么办。”
经理在铃木香织那里憋了一肚子的火,顿时觉得大快人心:“好,我听老板的,对了,除了这个东瀛女人,还有一个人来得勤快,他说老板要是回来了,一定要通知他,还留了电话号码。”
杨砚卿拿着电话号码上楼,完全陌生的号码,手放在电话机上,终于开始摇号码,对面的人迫不及待地接起来:“是杨老板?”
这个声音?是井大,杨砚卿笑道:“原来是井大兄弟,不知道有什么急事?”
“杨老板,我等你等得好苦啊,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,我想与你见上一面。”井大的声音十分急切:“杨老板,事关身家性命,这一回,你一定要帮帮我。”
“事关身家性命?”杨砚卿的脑子一转,突然明白过来:“今天太晚,戏院的事情仍需要处理,不妨明天吧,我在戏院随时恭候。”
井大欢天喜地地说道:“杨老板,这事儿若是办成了,一定重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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