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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17

曾好走后,越锡廷双手插口,站在酒店的大堂里许久,脑海里浮光掠影闪过许多片段。

他帮曾好复习,教她解题,她恍然大悟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:“我怎么会没想到呢?越哥哥,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,怎么转得这么快?”

他骑车带她去玩,坐在后座的她哼着:“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,森林它一丛丛。”唱着唱着又嘻嘻哈哈,落日的晚霞映在她脸上,像是安格尔笔下的少女,灵性通透。

他转过来,对她温柔一笑。

包括他假寐,让她有机会偷吻他,一次又一次,最后忍不住起了调戏之意,在她偷吻后立刻睁开眼睛,她“啊”了一声,瞪大眼睛,吓傻了似的,片刻后,红晕从耳根子烧到了脸颊,真实的反应在他眼里显得很有意思。

“越哥哥,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?”

他听出她话里的试探,故意沉思了一会,说:“有主见,有信心的女孩比较吸引我。”

当时他清楚她对自己的爱慕,对她欲擒故纵,不动声色中牵引她越走越近。

她才十七岁,而他已经是个身心成熟,有谋略的男人,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,他选择欺骗一个十七岁的女孩。

成大事者不拘小节,站在商场上,他早将所谓的感情和道德约束放在一边,对他而言,只要能获得自己想要的,略施手段哄骗一个女孩,未尝不可。

愧疚?他冷笑,愧疚又值多少钱,对他越锡廷而言又有什么意义。

只不过这些年,他偶尔会想起她最后抓住自己的手臂,眼眸满是不安和惶恐,一遍又一遍地说:“这不是真的,你和我开玩笑的,我不信……越锡廷你别玩了,我最讨厌被开玩笑了,求你别玩了……”

……

曾好连夜修改企划书,却怎么改也不能使自己满意,信心越来越低,最后只能去求助慕一洵,转述越锡廷的严苛要求。

慕一洵沉思了一会,抬眸看曾好,她眼底两片青色,眼睛带着血丝,一看就是没睡好觉。

“你去休息会,这个我会写好的。”

曾好惊讶:“你帮我做?”

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他反问。

“哦,没有。”曾好摇头。

慕一洵说着打开笔记本,挑出模板,对着曾好的那份企划书,和润拓的一堆建议,开始修改。

“我以前是学金融的,最多的时候,一周写过二十分营销策划书。”慕一洵说,“这个对我来说难度不大。你下去吧,做好了我会传到你邮箱里,你打印出来就行。”

曾好如蒙大赦,觉得慕大师果然是个全才。

下午两点,夏奈来工作室,手里挎着一只精致的竹编午餐篮,篮子里是她亲自烘焙的蔓越莓小饼干和一瓶冰镇花茶。

正巧曾好待在慕一洵的办公室替他做翻译工作,摘抄牛津词典上关于艺术的专业术语。

夏奈进来后笑靥盈盈,说自己是来送下午茶的,她打开篮子,取出做好的点心和花茶,分给好好和慕一洵。

“不用给我了,你们自己吃吧。”慕一洵专注在自己的工作上,头也未抬。

夏奈不免失望,却依旧微笑地说:“您尝一尝,我没放很多糖,不会很甜腻的。”

慕一洵手边的铃声响起,他拿起手机,说了两句后起身向外走,到门口才停下,反手关上门,认真地谈事,完全忽视了夏奈的邀请。

夏奈只好坐到曾好身边,和她闲聊,眼睛却不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慕一洵。

“他一直是这样?”夏奈悠悠地问。

“怎样?”曾好也没什么胃口,吃了两块饼干后就觉得很饱。

“一遇到工作上的事情就什么都顾不上了?”

“他对工作的热情很高,显然胜过其他的。”

“那他平时有什么娱乐活动吗?”

曾好想了想:“我只知道他周末会去健身,或者到户外去运动。”

夏奈轻声叹气,收回凝固在那清隽身姿上的视线,有些期待地看曾好:“好好,你说他对我是什么感觉?有没有一点好感?”

“这个我也不知道。”曾好勉强地笑了一下,敷衍了夏奈这个问题。

夏奈垂眸,有些患得患失的模样。

“你真的要追他?我的意思是你会不会搞错了自己的感觉呢?也许你只是喜欢他的作品,仰慕他的才华,而不是他这个人。”曾好试探地说,“我理解你作为粉丝对他的喜欢,但你真的确定对他不再只是对偶像的那种感觉了吗?”

“我确定,非常确定。”夏奈轻声说,“好好,你也知道我大学四年都没有恋爱,就连习焕文我都没正式答应过他。有段时间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那方面冷淡了,现在我才知道,那只是因为我还未遇到能点燃我激情的男人。而慕一洵,他真的不太一样了,他给我的感觉很强烈。不怕你笑话,自从他答应指导我以后,我最期待的就是每周来这里见他,如果见不到他,整个人就不对劲了,做什么都不能专心,就想着他在哪里,此刻在做什么,想和他说话,想在他身边。”

“如果这不是喜欢,那还会是什么。”夏奈涩笑,“好好,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疯狂了?”

曾好沉默。

说到底,慕一洵是单身,夏奈有喜欢他,追求他的资格,轮不到她曾好指手画脚。作为朋友,不在这个关键时候为她加油打气,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试探她,曾好觉得自己这么做真够虚伪的,但是又无法对夏奈说一句,你加油,我支持你。

“嗯?”

“怎么做都是你的自由,你觉得自己没错就好。”曾好说完,默默低下了头。

慕一洵进来的时候,夏奈及时起身,笑得明媚灿烂:“慕大师,我还有几个关于油画上的问题想请教您。”

慕一洵抬臂看了看时间,语气淡淡的:“可以,不过我今天工作比较多,只能抽出二十分钟的时间。”

夏奈点头:“没问题。”

曾好擦干净手,继续手头的翻译工作,耳畔传来慕一洵和夏奈的说话声,他们在说表现主义的形式,在谈勃朗宁,在说中国油画的发展史……都是她不懂的东西。

显然,夏奈和慕一洵有共同的话题,而她完全不懂艺术。

想到这里,她侧过头,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,正巧慕一洵抬眸,视线对准了她的。

她立刻低下头去,专心在自己的手上。

“嗯?”夏奈见慕一洵走神,轻轻地笑了,“慕大师?”

慕一洵收回目光,又继续为她讲解。

为什么嫉妒夏奈?曾好默默地想,是因为她自己也对慕一洵有非分之想?如果有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

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敢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,但有一点她很明确,如果慕一洵接受了夏奈,她不会高兴的。

夏奈离开的时候,眉眼间又恢复了神采奕奕,笑着和曾好挥了挥手,才款款走出去。

“翻译都做完了?”慕一洵问。

“差不多了,再检查一下。”曾好头也未抬。

“你今天的精神很差,是不是昨天没睡好?”慕一洵的声音很自然。

“嗯,有点。”曾好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和慕一洵聊天,只想着赶紧将手头的工作完成。

“如果对工作有情绪的话,可以说出来。”慕一洵说话的时候,黑眸就落在她的侧脸上。

“我没有情绪。”曾好顿了顿,轻轻抬了抬眼皮,“我很好,没有人任何问题。”

快下班的时候,曾好接到赵浅的电话,赵浅哀嚎道:“好好,我被电瓶车撞了,那肇事者逃跑了,现在孤零零地在医院呢。”

“什么?”曾好惊讶,“你被撞了?还在医院?”

赵浅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可怜:“可不是吗,我被撞得不轻,小腿都折了,倒在路上的时候围观的人都不敢上来扶我,直到我痛得快晕过去,一个交警才爬似得过来帮我叫了救护车。”

“在哪家医院,我就过来。”曾好立刻说。

赵浅不是本地人,孤身一人在H市打拼,平日里就总说自己是没有归属感的异乡人,要是生了病就太悲催了,都找不到照顾自己的亲人,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。

曾好挂下电话,立刻收拾好自己的包,走出办公室,刚准备奔向电梯,被身后的慕一洵喊住了。

“你跑着去哪儿?”

“我朋友被撞了,在第一人民医院。”曾好焦急。

慕一洵锁上门,轻巧地将钥匙收入口袋,快步朝她走来:“坐我的车,我带你去。”

只是路上不太顺利,慕一洵的车子拐进平海路,随着咯吱一下,他察觉有些不对劲,将车停在路边,迅速下去检查。

曾好心急,也跟着下车,见他正俯身检查后轮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轮胎被几颗钉子扎了,我现在换一下。”他说着起身,打开后车门,取出备胎架上的新轮胎,“不会花很长时间的。”

曾好只好拨电话给赵浅,说抱歉,她得迟点赶到。

赵浅却换了一副生动的声音:“没事,我刚抽好血,正在啃芒果干呢,护士长给我的,这里的护士挺有爱的。”

曾好:“……”心想,赵浅这调节情绪的能力太强了点吧?

慕一洵弯下腰,卷起袖子,手里拿着工具卸下轮胎。

曾好站在车边,耐心地等他。

“很急吗?”他一边动手一边问。

“现在不是很急了,她的小腿已经被固定好了,正躺在病床上吃东西。”

“哦。”他淡淡地应了一声。

正是万家灯火的时间,曾好还没吃饭,肚子有些饿了,他似乎看出她饥肠辘辘的状态,说了句:“车子上有苏打饼干,饿的话就先吃点垫肚子。”

曾好正要挪步,身后却窜出来一个不明物体,她吓了一跳,本能地避开,脚却碰到慕一洵放在地上的工具箱,一个踉跄,直直地往前倒去,慕一洵闻声立刻抬头,伸出手接住她。

曾好身后的那条狗伸展前肢,以非常热情,英勇的姿势朝曾好扑来。

这幅画面非常诡异,曾好往慕一洵的方向倒,身后的狗飞扑过来,如果定格成照片,效果会很滑稽。

只是更滑稽的是,下一秒,曾好就扑在了慕一洵伸手,他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背。

她见他的俊脸离自己越来越近,尽在咫尺,尤其是那优雅,干净,菲薄的唇就离自己只有……五厘米的距离,她心都快跳出来了。

慕一洵的黑眸是她惊慌失措的缩影。

他完全可以撇开头,但是他没有,他似乎很从容,很镇定地看着她贴下来,直到她无法刹车,唇就骤然贴在他的唇上。

唇瓣相贴的时候,一阵极为强烈的触电感从曾好的脚心迅疾升腾,心脏的血液齐齐冲上脑门,瞬间,多巴胺,去甲肾上腺素,苯基乙胺,后叶催产素以一秒一米的速度冲至顶峰……整个世界像爆炸开一般。

她曾好竟然吻了慕一洵。

“瑞贝莎,停一停!”狗的主人手里握着一根断了的颈绳,快跑过来。

瑞贝莎飞跃过去,慕一洵一个转身,利落地将曾好护在自己身下,曾好本能地伸手抓住他的肩膀,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,唇又离她只有一厘米的距离,且上面有她的一点唇印。

“瑞贝莎!”狗主人是个胖乎乎的女人,气喘吁吁地赶来。

“没事吧?”慕一洵低声地问。

“没,事。”曾好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茫然。

她明白刚才的那一幕不是错觉,她严严实实地吻到了慕一洵,且她的舌头还舔到了他的冷齿。

慕一洵扶她起来,检查了她的身体:“幸好没摔伤。”

“谢谢,谢谢。”曾好机械地重复,“慕一洵,谢谢。”

慕一洵拍了拍她的脑袋:“脑袋没事吧?”

曾好:“……”

狗的主人终于抓到了顽劣的瑞贝莎,将它捆好,回到慕一洵面前,向他道歉。

“没事。”慕一洵风轻云淡,似乎完全没受影响。

他依旧弯下腰,继续装备胎,曾好就站在远处,目光朝向前方,不敢看他一眼。

刚才的乌龙实在太大了……她以猛女的姿态压倒了慕一洵,还夺走了他的一枚充满男人味,清香四溢的吻,重点是,她还伸出了自己的舌头,想到这里,她的舌尖火辣辣的疼。

……

慕一洵完成工作后,起身,朝她的方向:“好了,可以走了。”

擦肩而过的时候,曾好及时开口:“对不起,刚才我……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。”

“冒犯我?你哪里冒犯我了?”慕一洵拿出裤袋里的竖纹方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背,悠悠地问。

“我刚才亲了你。”

慕一洵神态自若地擦好修长如玉的手指,转过身,继续用手帕擦了擦曾好额头上的薄汗,黑眸攫住她复杂的神情,声音沉中带哑:“你女孩子都不介意,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?”

说完使劲一拉门扣,上了驾驶座,随着沉重一声,他关上了车门,用眼神示意她上车。

曾好坐回车上,慕一洵缓缓地开车,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:就在刚才,她扑下慕一洵的刹那,明明还有些时间差,慕一洵可以躲开的……难道是他被她的举动震惊,一时间忘了反应?也不对,后来他反身护着她的时候,动作极为灵敏利落。

难不成,慕一洵是故意的?

曾好侧头,看着夜色下慕一洵完美,优雅的侧脸,那薄而优雅的唇线性感迷人。她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
怎么看,都像是自己故意吃他豆腐。